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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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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隆,浩祥,你們這麽急匆匆地把我跟瑤林找來,到底是什麽事啊?”在屋子裏隨便尋了個位置坐下,豐神俊朗的少年公子勾唇,漫不經心地問道。

跟他一同前來,面容有幾分相似,卻顯得更加年輕俊美的冷漠少年在另一邊坐下,一雙深邃的眼睛淡淡地看著面前兩人。

正是今日不用當值的福隆安跟福康安。

多隆跟浩祥對視一眼,浩祥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福隆安,福康安,這一次,你們一定要幫我!”

看見多隆跟浩祥鄭重的臉色,福隆安一怔,跟福康安對視了一眼,問道:“出什麽事了?”

“富察浩禎不是福晉的兒子!”浩祥一字一句道,“白吟霜才是福晉真正的女兒!”

“什麽?!”莫說是福隆安,就連一向冷靜沈著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福康安都有些微微色變,可見浩祥說的事情是何等令人震驚。

富察浩禎他們當然知道,大清總共就那麽幾個異姓親王,如今死的死,也只剩下一個碩親王富察岳禮在而已了。而富察浩禎作為京城有名的‘文武雙全’‘青年才俊’,據說當年在獵場捉放白狐,被皇上大肆讚揚,宅心仁厚的故事廣為流傳,‘美名’揚京城,一向都是碩親王眼中最驕傲的嫡子,最出色的世子。

至於白吟霜……

之前富察浩禎為了這個歌女大鬧龍源酒樓,不但得罪了和親王還在朝上被禦史狠狠參了一本,搞得滿朝文武都知道了他的豐功偉績,還有後來白吟霜喪父賣身要五十兩賣身銀等等……

她白吟霜的名字,他們這些人,估計沒幾個人是不知道的……

如今浩祥竟然說富察浩禎不是福晉的兒子,白吟霜才是福晉的女兒?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浩祥抿了抿唇:“事情是這樣的……”

上一回富察浩禎在龍源酒樓鬧了一通,第二天碩親王上朝的時候,就被一個平時看他很不順眼的禦史舉報了富察浩禎的‘豐功偉績’,皇帝倒是沒說什麽,只是看了碩親王好一會兒,看得他渾身發毛之後才似笑非笑地說孩子年紀還小偶爾犯點小錯不是什麽大問題好好教育一下就是了比如說他家小十三偶爾也會犯一些很可愛的小錯誤……何況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孩子長大了喜歡美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世子也只是一時被美色迷惑罷了碩親王你不用擔心太多堂堂世子又不缺女人應該還不至於為了個歌女鬧出什麽大事來和親王一向寬容大方不會計較世子為了一個卑賤歌女在他的酒樓裏大鬧的事情當然了前提是你們要記得登門道歉……

作為背景,剛剛被砸了酒樓的·寬容大度的·和親王王爺正笑得分外燦爛地看著碩親王。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不住地忍笑,碩親王臉色都青了……

還小你妹啊!天知道,他家浩禎今年都二十了都是能娶妻的年紀了……皇帝竟然拿他跟今年才幾歲大的十三阿哥比?這是嘲笑呢還是諷刺呢……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妹啊……皇上你剛才還說孩子年紀還小這會就變成孩子長大了所以愛好美色很正常了?

碩親王恨不得當場暈過去。

敢情到了皇帝嘴裏,他家浩禎就成了一個被美色迷惑的好色之徒?還是一個沒腦子的,為了一個卑賤歌女就敢得罪王爺的紈絝子弟?

到了這個地步,碩親王再傻也感覺得出來,皇帝這是故意給他家浩禎難看呢!

可惜皇帝畢竟是皇帝,即使是這麽明晃晃地打了他驕傲的兒子的臉,碩親王也不得不忍氣吞聲,帶著勉強的笑容道皇上您說的真是太對了奴才回去一定會好好地教訓一下那個不孝子……

完了碩親王還要笑得牙疼地對和親王說孩子不懂事王爺您寬宏大量原諒不長進的不孝子吧回去奴才一定會好好收拾他一頓再拎著他登門謝罪!

果不其然,在朝堂上被皇帝刺了一番,被和親王冷嘲熱諷了一番又被眾人嘲笑了一頓的碩親王回到府裏就怒氣洶洶地喚人去把富察浩禎叫來,誰知道下人來報世子不在府裏又出門去了……

碩親王頓時氣得不輕,這時候他居然還敢往外跑!給本王去查!府外到底有什麽東西讓他整天往外跑在府裏都呆不住!

查出來的結果讓碩親王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了。

他最驕傲的嫡子,最喜歡的世子,竟然還跟歌女糾纏不清!那歌女死了父親賣身葬父,浩禎竟然在帽兒胡同裏買了個院子將那歌女養成了外室!

碩親王是氣得臉色都青了。

他跟福晉雪如對這個兒子一貫上心,在富察浩禎身邊伺候的婢女都是要財有財有貌有貌春花秋月各有千秋,隨便哪個不比哪個歌女強?而且她們也都身世清白,是他們精心挑選出來的……浩禎身邊也有好幾個通房侍妾,犯得著為了個歌女費那麽多心思嗎?

就算你真的喜歡,那帶進府裏當個丫鬟通房也可以,何必在外面置辦一個院子養著?還沒成親就有了外室,傳出去還有哪家姑娘肯嫁給浩禎?

更別說那歌女剛死了父親還在守孝,浩禎跟一個戴孝的歌女糾纏在一起,被禦史知道了,又是一番風波,到時候浩禎就真的壞了名聲了!

浩禎怎麽這麽糊塗這麽拎不清呢!

碩親王生氣之餘是恨鐵不成鋼,畢竟是寵了那麽多年的兒子,在他眼裏,富察浩禎一切都是好的,不好都是因為別人教壞了他。

福晉雪如則是暗生殺機。

她好不容易才將浩禎養得這麽出色,就等著娶一個家世出色的女孩當正妻,好讓浩禎將來仕途更順利一點,哪裏能讓一個歌女毀了她的心血?

沒過幾天雪如就帶著幾個下人趁著富察浩禎被禁足在府裏出去了。

雪如出去了一陣子之後,富察浩禎就出門了。

浩祥估摸了一下富察浩禎多半是去找白吟霜了,這對母子十有八·九會撞上,於是在府裏等著看好戲。

誰知道雪如跟富察浩禎回來的時候反而是和樂融融的,富察浩禎還親密地拉著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子,正是白吟霜。

而雪如不但沒有阻止,反而是笑得慈愛地看著,還將白吟霜安置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浩祥瞧瞧打探了一下,發現雪如竟然對白吟霜是真的友好,雖然白吟霜進雪如院子裏的身份是一個奴婢,但是事實上雪如不但讓她嬌養得像個小姐,而且還對富察浩禎三天兩頭地跑到她的院子裏來跟白吟霜幽會的事情絲毫不加以阻止,甚至有種樂見其成的感覺。她甚至親切地允許白吟霜叫她額娘,允諾她只要有了富察浩禎的孩子,就一定會勸服碩親王,讓富察浩禎可以娶她為妻!

浩祥知道的時候幾乎是目瞪口呆,若不是確認沒錯,他一定以為是誰在耍他。

對一個歌女親切得好像自己的親女還允許她叫自己額娘,甚至想讓富察浩禎娶她當嫡福晉……

雪如瘋了嗎?

她難道不知道,一旦這件事傳了出去,富察浩禎的前途就全毀了?

何況白吟霜還戴孝在身!

孝期失貞,跟一個戴孝的歌女廝混,皇上追究起來,白吟霜跟富察浩禎都是死罪!

有句話說得好,最理解你的人永遠都是你的敵人。

浩祥絕對不相信雪如是腦子出問題,更不相信雪如是善心發作想要成全了白吟霜跟富察浩禎感人的‘愛情’。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其中有貓膩!

因為雪如的反常,浩祥心裏有著隱隱的不安。

一番查探下來,浩祥心都涼了,只覺得好像大冷的天氣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從頭冷到了腳。

富察浩禎竟然不是雪如的親生兒子!

雪如對白吟霜那麽好,是因為她發現,白吟霜才是那個被她丟棄的女兒!

“當年雪如跟我額娘同時懷了身孕,之後又幾乎是同時生產,雪如生下的是浩禎,我額娘晚一步生下了我。”

“但是我沒有想到,雪如竟然會如此大膽,當年雪如因為自己生下的是一個女嬰,竟然會狠心將自己的女兒丟棄,換了一個漢人生的男嬰代替。”

他以為雪如只是恨他跟額娘,對富察浩禎是真的一片慈母之心,誰知道她竟然會那麽狠毒,因為害怕自己生了女兒失寵,竟然丟棄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不說還拿一個漢人生的兒子來充當碩親王世子,這可是混淆皇室血脈!

聽到這個真相的時候,浩祥的心裏說不出的覆雜。

諷刺、可笑、荒唐、還有說不出的悲哀……

他的阿瑪寵了那麽多年的兒子,竟然不是他的親生血脈……不過是一個漢人所出的賤種,卻占據了他的位子那麽多年……如果不是富察浩禎,他是碩親王唯一的兒子,也會是王府唯一的世子……他不在乎世子之位,也不在乎阿瑪的寵愛,可是……如果沒有富察浩禎,他跟額娘不會在王府裏過得那麽步履維艱!

雪如……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腸!

室內一片寂靜。

多隆擔憂地看著咬著牙,眼眶通紅的浩祥,心裏也是氣憤難平,浩祥因為那個富察浩禎吃了那麽多的苦,若只是因為嫡庶之分那也就罷了,可是富察浩禎是個假貨!浩祥才是碩親王唯一的兒子!他本該是尊貴的王府世子!

“……那個女嬰就是白吟霜?”沈默了良久之後,福隆安問道。

“是的,說起來,白吟霜應該是府上的四格格。”他的姐姐……

可惜……

“浩祥,”福康安神色淡淡,“你希望我們怎麽幫你呢?”

“坦白說,皇上對異姓親王是什麽打算你們應該清楚,想要保住碩親王府,是絕不可能的。”皇帝正愁沒機會收拾碩親王府呢,這麽好的機會,皇帝會放過才是奇跡。

“不,我不在乎碩親王府會怎麽樣,”浩祥的神色很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淡淡的,“我只是擔心額娘會受牽連。”

“這樣啊……”福隆安的手指輕點著桌子,“浩祥,你過繼吧。”

“什麽?”

“我回去將事情稟報阿瑪,”福隆安道,“然後請阿瑪在族中找個沒有子女的將你過繼過去。”同樣是姓富察的,雖然嚴格來說碩親王府已經出了五服,但是傅恒身為富察一族的族長,若是他主張要過繼浩祥,也是有這個資格的。“這件事根本就與你和你額娘無關,只要你們過繼了出去,到時候再請阿瑪說說情,皇上不會怪罪你們的。”

浩祥猶豫了,這的確是最簡單的方法,可是碩親王畢竟是他的阿瑪,他也是被蒙蔽的,現在知道了真相,他知道自己是碩親王唯一的兒子,又怎麽能真的忍心看著碩親王絕嗣?

多隆著急了:“浩祥,你還在猶豫什麽?碩親王眼裏只有那個假貨,根本沒有關心過你!你跟你額娘被雪如欺負得那麽慘,他可曾為你們說過一句話?他是王府的主子,哪怕他只說了一句,雪如也不敢那麽囂張地對付你們!可是他沒有!你念著他,他可不把你當兒子。”

“你也要想想你額娘啊,若是你不過繼出去,到時候事情敗露,皇上怪罪下來,縱然你額娘是無辜的,皇上也不會網開一面的!”大清被抄家滅族的人還少了麽?他們的家人多半都是無辜的,又何嘗見過那些上位者手下留情了?

牽扯到翩翩,浩祥終究是下了決心,他對碩親王還有一點惦念,但是比起翩翩,碩親王就什麽都不是了:“那就麻煩你們了,福隆安,福康安!”

“交給我們吧。”福隆安點點頭。

“這事還要盡快辦才行。”福康安道,“我上回似乎聽見皇上在調查碩親王府,好像是因為那個還珠格格闖進養心殿求皇上成全白吟霜跟富察浩禎。”

“……”幾人面面相覷,福隆安一拍桌,“那就別拖了,瑤林,咱們現在就回去找阿瑪。”

“嗯。”

看著福隆安跟福康安離去,浩祥神色還是有些郁郁。

“別擔心了,浩祥,會沒事的。”多隆攬著他的肩膀低聲安慰道。

浩祥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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